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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從一起台商失蹤案開始,對大眾來說,這案件不過是其一,但對當事人來說卻是唯一。敏惠從來沒有想過,她第一次到丈夫謙一在大陸的住處時,竟不是由他帶領。沒有主人的房間,充斥著敏惠所不熟悉的一切,甚至還有女人的衣物。乾淨整齊的住所,好似預告了,出走是早有預謀,而不是意外。不找出個答案不願放棄的敏惠,留在大陸尋找謙一的下落,卻不願繼續住在他的住所,因為那兒就像在提醒著自己,對於丈夫在大陸的日子,她根本完全不認識。住進了旅店的敏惠,在北京遇上了一名謎樣的男子,他說自己被跟蹤、有危險。謙一的確如線索所顯示,是自導自演的失蹤,他以一封封信件向敏惠訴說解釋。

在正文前的導讀、序或推薦,只有小小一段,卻很可能可以成就或毀了一本書。就像我曾遇過完全洩漏作者精心安排的伏筆和結局的導讀,真是完全毀了我讀那本書的樂趣。而《東方之東》的序文,跟那次的經驗正好完全相反,它給予的提點,讓我在閱讀的時候,能夠注意的更多,思考品味的更深。若是沒有看過這篇序文,我可能就會流於表面庸俗的閱讀,只注意到故事情節,看不見作者運用文字承載的其他一切。不過,雖然經過序文的先教育,但在閱讀的過程中,我還不自覺的把重點放在故事本身,直到結束之後的再回想,才真正考慮到故事之外,也才理解到作者的巧思和厲害之處。

這是我第一次看平路的作品,早就知道這名作家,卻不知為何一直沒看過她的作品。或許是因為作者在香港居住的關係,在閱讀《東方之東》的過程中,總有一種不是非常道地的台灣味,還參雜了一些對岸的味道。不只是故事發生地在對岸,包括文字的運用和描寫,都讓人有身處在對岸的感覺。也許正因為作者本身的情形,故事的內容,很能讓人覺得真是台灣人在大陸。不管是敏惠在北京,或是謙一在澳門,看著當地人們的生活,或是和自己一樣從外地來的。台灣人對大陸的情感一直是複雜的,縱使是完全把中國視為另一個國家的人(例如.我)。因為不管如何,我們的祖先是從大陸過來的,我們若想追溯過去總是在對岸。而且,對岸正是和我們最親近的文化,卻因為政治因素,讓一切變的複雜。

對於敏惠和謙一的婚姻,我覺得會失敗是必然的。最大的問題從來不出在外在的因素,不管是犯罪的大陸歡場女子,或是真實身分不明的大陸男子,都只是誘因之一。最主要的原因,是他們當初結婚的基礎就不穩固,他們結婚的動機也不正確。從敏惠這方面來說,我覺得她不是真的愛謙一,她只是想要老師家那樣的家庭樣貌,以為和老師的兒子結婚就可以得到。或許她是欣賞謙一的,但那頂多只是喜歡,所以對於謙一逐漸的減少聯絡,她也不心慌焦急。而她堅持要找出真相,是不願自己的夢想死的不明不白,而非放不下這段情。

改看謙一這邊,我們同樣可以得到失敗的結論,只是原因並不相同。謙一剛開始是真的愛敏惠,這點可以從故事中謙一和敏惠第一次見面時,謙一的想法中得知。但是,敏惠的年輕讓他對自己沒有信心,不過,更嚴重的原因是來自他和敏惠相識的原因。敏惠是他老爸的學生,兩人的婚姻是父親所贊同的,對謙一而言,那就像他依舊逃不過父親的控制。自從謙一心中父親形象破滅的那一天開始,他和父親之間的關係就是緊繃的,只有表面的和平,底下已經支離破碎。謙一的這層心理阻礙,導致他無法真正接近敏惠,讓兩人的心愈離愈遠。若情形並非如此,謙一和敏惠的夫妻關係很可能是可以長久的,因為維持婚姻的不只有愛情,還有相處、相互扶持依賴所造就的夫妻情分。

「怎樣才能自由自在?」,在敏惠的劇本之中,由順治提出了這個疑問,但想問這個問題的不只是順治和謙一,也包括寫下劇本的敏惠。在古時候的中國,生在帝王家雖讓人羨慕,卻也是很可憐的,因為沒有自由沒有選擇的權利。劇本裡的順治帝並不想當皇帝,尤其是在傳教士告訴他海外的世界,以及鄭芝龍敘述那些海外的故事之後,他更想出走了,想自由自在到任何地方去,但責任壓在他身上。敏惠和謙一也是如此,在台灣的他們,表現出來的並非最真實的自己,他們都受到些什麼的壓迫,無法掙脫。直到離開了台灣,那些束縛縱使沒有完全離開,卻減輕了不少,讓他們有了勇氣。同時,他們遇上了自由的契機,並伸出手抓住,所以,才能跨出掙脫改變的那一步。或許後果不見得完美,但至少過程讓他們發現了,人生更能活出自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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